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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节(1 / 2)





  本来叛乱平息后皇帝下了圣旨,滞留宫中的文武朝臣可以出宫回家,两人也准备着要走。

  穆罕尔王是个善交际言辞的活泼人,逮着引路的内侍一通套近乎,从家乡轶事聊到俸禄生计,一高兴还把自己的绿松石赤金戒送给了内侍,把内侍高兴得嘴都快咧到耳边。

  当今这位陛下最忌讳宦官与朝臣私下来往勾连,又凶戾残暴,被逮到几个犯宫规的内侍都叫活活打死了,他们不敢再犯,平日油水也少得可怜。

  内侍得了实惠,一高兴就同穆罕尔王多说了几句,这一说便耽搁了时辰,等几人走到顺贞门时,封宫的圣旨就下来了,几人不得不原路返还。

  耶勒听闻在找人,主动要求搜查他带进宫的仆从,禁军搜过,一切正常,自然也没有当回事,这是外邦使臣,素来跟京中世家没什么来往,又怎会卷入这等祸事?

  既然是封宫,就算没搜出什么,他们也不能出去了,只有安生住下,等待着圣上定夺。

  五天过去,宫闱内外一片肃寂,虽然众人都不知出了什么事,但隐约知道是在寻人,好像是谢家的党羽。

  谢家谋逆,牵连了诸多朝臣勋贵,抄家斩首的圣旨一天连发数十道,西市的地都被血浸透了,长安街巷飘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数日不散。

  别说世家皇戚,就是谢太后和谢皇后都对外称病,闭门不出,再未露过面。

  坊间传言四起,都说这两位是被谢家谋逆所牵连,叫皇帝软禁起来了,日后要如何处置都还未可知。一时之间,朝野上下人心惶惶,议论纷纷。

  这其间发生了个意外。

  萧煜找不到音晚,脾气越来越坏,开始酗酒,有一夜喝醉了,骑马顺着甬道一路奔向宫门,宿值禁军都不敢拦,大开宫门后火速派人跟上,却已经来不及了,眼睁睁看着自夹道边射出一支冷箭,带着尖风呼啸,插进萧煜的胸口。

  箭上有毒,所幸太医院能解,饶是这样,萧煜还是昏迷了整整三天。

  这三天里,内宫大乱,禁军无头苍蝇似的继续找人,潜藏在坊间的谢家府军趁乱攻击诏狱,虽然防守森严,没有让主犯谢玄跑了,但过后清点人数,却发现谢家二老爷谢江不见了。

  天子乾纲独断惯了,他一旦昏迷,朝野上下就没有了主心骨,乱作一团,自然人也没找到。

  经过漫长的三天,萧煜终于醒了。

  合苑守卫来报,说在那当差的内侍韦春则趁着诏狱纷乱跑了,至今都没找回来。

  合苑是太妃住的地方,里头关着一些受过恩宠却余生潦倒的女人,疯癫乖张又寒酸,平日专以折磨宫人为乐。

  那是比昔日西苑还可怕的去处,萧煜原是存了羞辱韦春则的心,在他被施宫刑后没有立即杀他,把他关进合苑,让他伺候太妃。

  合苑与诏狱隔着一堵墙,据说那晚谢家府军攻击诏狱时因天黑迷路,稀里糊涂把合苑的墙给砸了,韦春则兴许就是那时趁机逃跑的。

  现下萧煜没心情理会这些,他从榻上坐起来,捂着伤口咳出一手血沫,顾不得召太医,先召沈兴到近前。

  他见着沈兴就问:“人找到了吗?”

  沈兴摇头,看着萧煜苍白憔悴的脸色,有些不忍,但想起朝臣对他的嘱托,还是硬着头皮说:“陛下,宫城不能继续封下去了。镇守边关的将士需要粮饷,崖州灾民需要过冬口粮,再这样下去,只怕边关生变,灾境饿殍遍野,国将不国……”

  他的话刚落地,萧煜沉着脸还没有什么反应,内侍来禀,说耶勒可汗求见。

  薄绢屏风上映出一个挺拔身影,为难断续的话语声传入。

  “陛下,臣原本不想让您为难,可到如今不得不说,臣是瞒着云图大可汗和突厥各部落秘密进京的,可年尾将至,依照惯例,各部落都需要向云图大可汗朝贡,若再耽搁下去,只怕臣的行踪就再也瞒不住了。”

  耶勒和沈兴,一个在屏风外,一个在屏风内,同时殷殷切切看向龙榻上的萧煜。

  萧煜低垂着眉目,不说话。

  他卸下了君王的架子,像是个丢了重要宝物的孩子,伤心落拓,却又束手无策。

  沈兴看得不忍,低声劝他:“臣等已将宫城内外都翻遍了,若她还在,早就翻出来了,陛下英明,再封城十日,甚至百日,都是没有结果的。”

  萧煜沉默良久,躺回榻上,默默掀开被衾将自己卷起来。

  他合上眼,再不理人。正当沈兴以为他睡着了,要告退时,龙榻上传出虚弱低怆的声音。

  “传朕旨意,解除封禁。”

  第70章 吃颗糖,尝尝甜不甜

  耶勒踏着月色走下云阶, 俊美面庞端正到无可挑剔,他仰头看了看挂在天边的月盘,蓦地, 提唇轻笑, 笑中满是嘲弄。

  他回到偏殿, 穆罕尔王便如热锅上的蚂蚁,立即拥上来,问:“怎么样?”

  耶勒习惯性摸向腰间佩刀,却落了空, 方才想起这未央宫规矩森严, 谒见天子时是不许带兵刃的, 他的佩刀还放在宫门口的执库司。

  他只得抄起香鼎边的铁钩,于指间翻了个花,轻声道:“他垮了。”

  穆罕尔王面露同情, 随即压低声音道:“你们把人家媳妇偷了,还是怀了孕的媳妇, 他能不垮吗?”

  耶勒道:“是我们, 你这个帮凶做得可是很称职的。”

  “我倒霉呗。”穆罕尔王上榻脱了靴子, 念叨:“我看出来了,反正就算可以走今夜也走不了,早过宫禁了。”

  耶勒在殿中转圈,把一根铁钩耍得花样百出,像是将军手中破阵杀敌的弯月刀。他转了许久才停下,冷静道:“他不会一直垮, 按照他的心智城府,早晚会把这一切都弄明白的,我现在很担心谢润, 我明天倒是可以把音晚带走,可谢润怎么办?”

  “带着一起走呗。”穆罕尔王躺在榻上,打着哈欠道。

  耶勒冷哼:“你说得轻巧,音晚失踪这么久,你以为皇帝就没往谢润身上怀疑?他虽没动谢润,但一定派人监视他了,没准儿正想着顺藤摸瓜呢。”

  他想,前面几回音晚都没有跑掉大概就是因为此。所有的一切都在皇帝的掌控之中,逃无可逃,去无可去。

  这一回唯一的不同,便是他耶勒的存在。狗皇帝做梦也想不到他竟是音晚的舅舅。

  耶勒将铁钩扔开,心底泛起些许不安。

  他总觉得这不会是永远的秘密,按照皇帝的精明劲儿,也许会叫他查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