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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1 / 2)





  谢玄和谢兰舒没有理由抗旨,这是打击三房的绝佳机会,既是奉旨而为,不落口舌,又可一举吞掉武卫营。

  剩下的,便是嘉猷门大战当天。

  萧煜先派两千精锐守在城门外,算准时辰,谢兰亭带兵刚抵城门接应物资,他们便火速攻开城门。谢兰亭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两千精锐便对追赶而来的谢兰舒和左骁卫刀剑相向。

  谢兰舒只当他们是一伙的,新仇旧恨,拔剑反击,谢兰亭被迫卷入战局,双方鏖战之时,萧煜的那两千精锐便不声不响撤出战斗。

  因那两千精锐穿的是武卫营的铠甲,只在腕间系一白绸来分辨敌我,即便那日有人目睹了这场仗,也看不出玄机。

  至此,此事便只是谢家内斗,与旁人无关,更与淮王无关。

  谢江拍手称赞:“不怪那两个孩子中招,这要是换做我,我也得中。妙啊……”他看向萧煜,意味深长道:“也够狠。”

  萧煜揶揄:“怎么着?心疼你那两个侄子了?”

  谢江啐了一口:“心疼个屁。两小兔崽子平日里仗着各自爹撑腰,哪个把我放在眼里过?”

  不光他们,过去那四十多年,有谁瞧得起过他?

  他名义上执掌御史台,可不过是他大哥的一条走狗,分内的政事,哪怕再微末,都得他大哥过目之后才能定夺。

  渐渐的,就没有人把他放在眼里了。

  朝臣巴结逢迎谢家,把大哥和三弟家的阶石磨得锃亮,偏他这里无人问津。连他的下属臣僚都知要越过他巴结谢玄,好几回折子递上去,他都不知道,问一句,底下人只道让他去问玄公,语气中的鄙薄不屑,让他简直想杀人。

  可他不能杀,他还得乐呵呵地应下,因他是谢江,是那个虽一无是处却好脾气的谢家二老爷。

  去他娘的好脾气。

  就因为他好脾气,新年正月,他命人打扫干净屋舍,备好珍馐等着待客。可那些客,宁可挤不进正堂,只能在大哥和三弟家里的廊下吃碗凉饭,也不愿赏他的光,吃他备的好酒好菜。

  他有时候想,宁可家里寒酸些,不必这么权势滔天,只要三兄弟和光同尘,谁也别挤压谁,日子倒也好过。

  可偏偏就要把人往尘土里碾。

  既然这样,那就别怪他了。

  他知道萧煜是个恶鬼,可恶鬼怎么了?他走正路子能比得上两个兄弟吗?

  不能。

  既然不能,那有什么路子是不能走的。

  至于这人是不是和谢家有仇,日后会不会寻仇,那跟他有什么关系?谢家的兴衰荣辱跟他有什么关系?

  谢家若是要倒,凭大哥这作劲早晚也就倒了,俨然就在走下坡路了。倒不如让他先享两年福,也尝一尝九阶之上,被人供在云间的滋味。

  他宁愿将来大家一起死,也不愿再看着,旁人对他的两个兄弟恭敬逢迎,而遇见他,只会阴阳怪气地道一句“哦,是谢家二老爷啊”。

  谢江心里转过这些,最后的一丝愧念也烟消云散,他堆起笑,冲萧煜问:“我听说三弟要辞官?”

  萧煜撩了撩香鼎里飘出来的香雾,道:“有这么回事。”

  谢江脸上堆满谄媚:“那尚书台就空出来了。”

  萧煜轻笑了笑:“你顶上。”

  谢江瞬时喜笑颜开,又有些顾念:“你说得当真?”

  萧煜笑道:“自然当真。尚书台叫谢润经营多年,上头刻着‘谢’字,我一口吞不下,就先给你吧。”

  拽下一个谢家人,再推上一个谢家人,至少阻力不会太大,不会出大乱子。虽然,这两个谢家人天壤之别。

  谢江乐得眯起了眼,神色飘飘然,仿佛已经坐了上那位子,开始享受众人追捧了。

  他陶醉了一会儿,突得想起什么,觑看着萧煜的脸色,道:“我听三弟说,他想离开长安了,他走了也好,省得碍事。不如,就让他领着音晚走吧?”

  萧煜挂在脸上漫不经心的笑倏然冷下来,剔羽般的黛眉微拢,目光锐利地扫向他:“你见过谢润了?”

  谢江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见……见过了,他这几天都在找兰亭……”

  萧煜了然:“他许你什么东西了?”

  谢江面露惊讶,讪讪笑道:“你可真神了不成?能掐会算似的。他说,只要能带着音晚走,他可以把在长安经营多年的田产商铺悉数交给我……”

  萧煜早就知道谢润有钱,若不为官,他必是个经商的好手。当年贬谪青州时,他因为娶贫民女子为妻,几乎与谢家断绝了往来。一家子衣食用度除了他的俸银,便是靠他经商所得。

  萧煜自从西苑出来,便将谢家人查了个底掉。原来这些年谢润在朝堂青云扶摇,却也并没有放弃民间的商铺,反倒倾注了许多心思。

  他有个猜测,也许,谢润从未想过要一辈子依附谢家为官,他早就计划着有朝一日要撇开这些功名利禄,带着儿女飘然远去。

  所以,他没给谢兰亭在长安定亲,即便迫于圣旨把音晚嫁给了他,也从未想着要让音晚和他过一辈子。

  而这些田产商铺,便是他给自己和儿女预备的后路。

  萧煜罕见的对他生出些同情,瞧着谢江道:“你若是将来执掌尚书台,还愁银子不上门吗?何必眼皮子这么浅,盯着你弟弟的那三瓜两枣?”

  “那可不是三瓜两枣……”谢江猛地反应过来,“你是什么意思?你不想放音晚走?不是,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你留着她……”

  “这关你什么事?”萧煜冷瞥了他一眼,薄唇如线,凛眉寒涔。

  谢江其实有些怕他,缩回脑袋,讷讷地安静了片刻。但又实在抵挡不住金银财帛的诱惑,试探道:“你该不会对音晚动真感情了吧?我跟你说,这小丫头可不是表面那么柔顺可人的,骨子里疯得很,你害了人家兄长,小心她捅你一刀。”

  他这么说,萧煜倒生出些兴味:“哦?哪里疯?”

  “唉,当初赐婚的圣旨下来,三弟让严西舟领着她跑,结果被善阳帝的暗卫给抓了回来。那暗卫要给严西舟按个拐带贵女的罪名,音晚死活护着严西舟,非说是她自愿跟着跑的。瞧瞧,长安的姑娘们哪有这般胆子大的,为护个野男人,名节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