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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1 / 2)





  萧煜道:“那我也不需要一个姓谢的女人来支持我。”他虽然平日里将架子端得极高,但一和音晚生气,就会通通都抛开。他大约意识到言语有失,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本王现在已经不想再去为难你、欺负你了,你好好的,办完这件事我们就回去,彼此相安无事不好吗?”

  音晚也竭力让自己冷静:“我也希望淮王殿下清醒一点,不要自作多情,以为我是为了你,我也是读圣贤书长大的,知道家国大义,我是为了三郡百姓。”

  她与萧煜不同,她这十一年在尘世间自由地活着,看遍了世事轮转,王朝兴衰,不由得悲从心来:“你以为现在的大周还是十一年前的大周吗?现在是昏君当道,奸佞横兴,人人忙着争权夺利,忙着搜刮民脂民膏,谁会去在乎千里之外的弹丸疆土?他们都习惯了醉生梦死的安逸生活,认为理所应当如此,谁要是试图去破坏,试图让他们清醒,那就是异类!就是疯子!就是被宠坏了!就是任性妄为!”

  “一个人醉那是醉,一群人醉、所有人醉那就不是醉,而是病。”

  “你有能耐,你从小就是个天才,可你再有能耐,凭你自己能唤得醒这浊浊尘世的醉客吗?”

  “不要做梦了,只要昏君在位,天下大势不改,你就改不了这颓靡的士气。”

  萧煜不说话了,他第一回 在谢音晚面前词穷。

  他完全没想到,这样一番颇有大义与见识的话竟是出自一个女人之口。他也完全没想到,他苦口婆心向幕僚朝臣游说了数日始终不能被理解的东西,却可以被一个女人轻而易举地说出来。

  这个女人是他的王妃,是他认为早就摸透了的、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女人。

  萧煜突然觉得,她与他据理力争,伤悯国事,忧怀天下,一身铮铮傲骨的模样居然十分动人。烛光在侧,竟不如她的容颜鲜亮。

  这样的谢音晚,竟让他有些心动。

  第17章 奈何  他想起了她的好……

  音晚一番慷慨陈词,抒尽心中块垒,终于彻底平静下来,觉得气顺了。

  再见萧煜目光复杂地盯着自己,神情幽邃难辨,不由得有些心虚,怕他发脾气,侧身避开他的视线,硬撑着道:“我……我要说我的办法了,殿……殿下您在听吗?”

  萧煜笑了,这笑不同于以往总含着冷嘲讽意,是发自内心的笑,甚至眼睛中闪过星光熠熠,有一瞬的明亮光彩。

  只可惜,音晚没有看见。而萧煜也没有多言,只轻“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穆罕尔王身边的宠姬乌术里,出身渤海世家高氏,乃高氏家主之幼女。高氏家族有一传家之宝,传说能镇邪压祟,护佑家宅。但门第不幸,被贪财逆子盗卖,家主掷重金追寻,却终无果,不久便抑郁而终。至此,高氏家族开始没落,不出十年,家财散尽,人各流离。”

  音晚将背景介绍过,开始说重点:“那个传家宝便是供奉在熏华殿里的南海玉佛。”

  萧煜敛眉沉思,道:“可是乌术里……”他将要说乌术里能做什么,蓦地反应过来,她能做得太多了!

  大周皇帝病重,突厥可汗年迈,都不能亲行。若到了签订国书那一日,会有内侍将国书送入未央宫,由善阳帝亲自用印。

  而穆罕尔王跋涉至此,自然不可能是这番操作,所以印鉴一定在他身上。

  只要印鉴丢失,那么议和便不得不延后。

  他抬头看向音晚,音晚像是早就想到这一层,朝他轻轻点了点头。

  萧煜却沉默了,默了许久,道:“本王凭什么相信你?你可是谢家的人。”

  往昔他说音晚是谢家的人,有时讥讽,有时尖刻,但这一回却是不带任何感情色彩,仿佛真正把她当作了一个平等的谈判对象。

  音晚道:“这自始至终便是我和乌术里之间的事,殿下大可撇得一干二净。”

  萧煜还是摇头,这里面仍有破绽。

  音晚一笑:“您做事情,难道一点风险都不想冒吗?要知道,我站在这里,跟您说这些话,冒得风险可一点不比您的少。”

  若是被谢家知道她干这样的事,非得把她活剥了不可。萧煜怕她算计,她还怕萧煜出卖她呢。

  两人隔着幽幽深殿对望,萧煜脑子中转过无数假设。

  她在骗他。

  这是谢家设的局。

  谢家和穆罕尔王勾结,一起来骗他。

  但都被他一一否定。

  说不通,全都说不通。

  谢音晚不可能未卜先知,提前料到骊山上的情形,提前跟谢家商量好。

  穆罕尔王也不可能拿着自己的前程性命做赌来除一个对他毫无威胁的人。

  他弯手抵住脑侧,漫然道:“那就试一试。倒也不必去盗国宝,本王派个妥帖的人去未央宫向皇兄讨要,他会给的。”

  “至于乌术里,需要你去说服。”

  音晚应下。

  若未见过熏华殿外的乌术里,她也许还不会太有把握。

  但亲眼见过乌术里遥遥望着宫殿惆怅哀伤的模样,她便知道,这尊南海玉佛对她来说是极重要的。

  而且,穆罕尔王对她并不好。

  音晚寻了个名目将乌术里秘密找来,提出这笔交易,乌术里未直接反对,但也未干脆应下。

  音晚看出她是动了心,便道:“南海玉佛乃先帝心爱之物,是大周国宝,若王妃错过了这个机会,恐怕穷其一生都没有机会再把它拿回来了。”

  乌术里沉默了片刻,倏然抬头,道:“不要叫我王妃,我只是穆罕尔王的妾室,在他突厥和中原的十几处宅邸中,养着许多和我一样的女人。”

  音晚从她话中觅到一些东西,将话音放得轻柔:“是呀,你是渤海人,又不是突厥人,也不是穆罕尔王的正妻,突厥的利益与你何干?”

  乌术里的墨蓝瞳眸闪着琉璃珠儿般的光泽,低头沉思良久,轻轻勾唇:“可是我要先看过玉佛,才能把印鉴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