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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鱼焰火第45节(1 / 2)





  她说。

  “还想合作的话,就给我,收回你刚刚说的话。”

  *

  无论什么时候。

  聂向晚始终自认是有说出这种话的底气的。

  原因无他:毕竟,能有几个人能真的像她和唐进余那样,自打有记忆以来,就一直跟在对方身旁?

  这仿佛已经成为了她身上一种无法完全戒除的习惯。

  青梅竹马,少年相识,常年陪伴,对她来说,又怎么能是“我和你一样”?

  他们明明和谁都不一样。

  犹记得小时候,他们还都住在同一个大院里的那几年。唐家家底最厚,根基最深,家里的孩子当然亦顺理成章成为“统领群雄”的孩子王。

  但是这样一个孩子王,却永远会不吭声地跟在她身边,如果有人胆敢欺负她,说她的坏话,唐进余——这个瘦胳膊瘦腿的高个儿男孩,就会扑上前去帮她打架。

  被老师骂了也不怕。

  被同学孤立也不怕。

  甚至她偷偷把位置搬出去陪他,他还会说让她进去,他干的事和她无关。

  ……说到底,哪个女孩又能抗拒这样英雄救美的戏码?

  在她心里,那么多年,他始终都是最好最好的男孩。

  尽管所有人都说,她爷爷去得早,父亲一个新兵蛋子,退役回来也不过做了唐家普通的警卫员,还是蒙唐家人的照拂才能下海创业,又娶了谢家的女儿做媳妇儿——她本该是高攀了人家的。

  然而,却好像连天都顺着她的意,慢慢地,越长越大,她和唐进余的身份也越来越好像掉了个个儿似的。

  她是大小姐,唐进余就是她的警卫员。

  她是公主,那唐进余就是永远保护她的骑士。

  这算是理所应当吗?

  她起初觉得有些惶恐,后来变成受宠若惊,再后来,被大人们说着说着,就变成了习惯。

  但她依旧想不明白为什么,唐进余好像很少会主动和自己说话。

  幼儿园的时候还好,反正都在一个班里,但等上了小学、初中,他们并不总能呆在一个班,她偶尔去唐进余班上找他,又或是每天一起等司机来接的时候,就发现唐进余,甚至连在和普通的同学打交道、或者和一帮粗鄙的男生混在一起,对比起来,说的话也永远比和她独处时多。

  哪怕坐在同一辆车里,他也宁可看窗外,却不愿意跟她说一说在学校里的见闻,聊一聊今天学了什么。

  她于是也只能沉默。

  那时年纪小,天真浪漫爱幻想,还以为他是害羞。对她与众不同。可是他明明对别人慷慨,对别人笑得灿烂开朗,为什么偏偏就是不愿意对自己敞开心扉呢?

  少女幻想从哪一刻开始逐渐变成猜疑,变成愤恨,到这个年纪,她已有点记不清了。

  大概是第一次有人向她告白,她跑去篮球场告诉唐进余,眼见得他一脸懵地擦擦汗,反问她为什么要特意来告诉他,又头也不回地跑回去和他那群兄弟勾肩搭背的时候吧。

  又或者是那次情人节她等他到深夜,却被他摆着手尴尬拒绝?

  “聂向晚,我们最多最多,最多只会是朋友。”

  “聂向晚,你不要拿我家人的想法来绑架我。”

  “聂向晚,你可不可以有自己的生活?”

  他开始疏远她。

  当着唐家人的面,还会勉强笑笑做做样子,在学校里却压根不愿意理她。好像她是什么让他避之不及的牛鬼蛇神似的。

  哪怕她成为所有人心里濒于完美、冰雪聪明又善解人意的女孩。

  唐进余还是在拿那样的行为一次次地提醒她:你的努力没有任何作用,你只像一个滑稽的小丑。

  所以,他们到底是怎么从心意相通的青梅竹马变成这样的?

  她想不明白。根本找不到理由。却觉得失去了很重要很重要的某件东西。

  怨恨和疼痛的感觉,于是逐渐地,一层一层慢慢累加。

  父母离婚那年她才上初二,母亲和新欢远赴美国。

  父亲彻夜买醉,甚至酗酒打她,清醒的时候又痛哭流涕向她道歉,最后实在是不忍心,也到底是无法控制自己,只能把她送走。

  多可笑啊。

  她小时候寄宿在唐家,长大了好不容易独立,又被送到谢家,哪里算得上什么光彩的经历?

  不仅如此,好像连老天爷对她的偏爱也逐渐被收走了。就像很多事情,其实你不想还好,可只要有对比——尤其是和谢宝儿那样,真正如珍似宝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孩儿比,她终究还是有落差,终究还是愤愤不平。

  原来,自己需要讨好长辈、伏小做低才能获得的一切,有人就是从不珍惜,就是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随手扔开。

  就连唐进余也是。

  她永远忘不了自己第一次情绪崩溃。

  因为和谢宝儿没来由的大吵一架,觉得从此以后谢家的人都不会再喜欢她,于是她哭着打通唐进余的电话,哭到声嘶力竭,整整一个多钟头,最后还是无法宣泄,丢下手机选择跳江——却最终又被救上来那天。